我为啥喜欢石器 十几年前的一个夏天,和一个喜欢田野考古的朋友去河西玩,在戈壁滩的边缘发现了一处史前遗址。当时近傍晚,残阳欲落,略起微风,酷热渐退,在这片荒凉的台地上,稀疏低矮的骆驼刺之间散落着一些石制的工具,什么石斧、砍砸器之类,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地表之上,仿佛它们的主人随时会回来将它们拾起。就这么躺着,几千年的风雨对石头来说也只是一瞬。我俯身抚摸它们,就像触到了历史本身——由此对石器产生了兴趣。 中国的创世神话讲,女娲用泥土制造了人。泥土和石头自然有着天性的亲近,我发现孩子们大多喜欢玩石头,这就是一种天性的表达。而人类在童年也是在石头上找到了他文明的支点,当古猿人拿起石块敲击坚果、骨头之时,便击响了人类文明的第一个音符。记得胡兰成在《今生今世》一书中曾说,石器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,是人类一切文明的基础,此后的冶铜、电子、原子能都无法和它相比,这一切只是石器之上的叠加而已。虽然,胡兰成自己被人贴上了汉奸文人的标签,但他这话绝对没有错。 从起于百万年前的旧石器时代,到讫于数千年前的新石器时代,人,摆弄石头摆弄了百万年,从最初的以石相击,以得到可用的石片、石块,到用木、骨、角为中介的间接打制,再到压剥、钻、琢、磋、磨等等随心所欲的修整,好像人类没有哪样技艺有这样漫长的成长过程。从这意义上讲石器应该比陶器、玉器更能代表人类的历史,但实际石器受重视的程度远无法和陶器与玉器相比,无论在研究还是收藏上。就像在甘肃,史前遗址极为丰富,文化类型亦很多样,但在博物馆能看到的石器不过寥寥数件,仅具形式而已;甘肃的收藏市场不能不谓火爆,书画陶瓷玉、核桃菩提子玩的人很多,但玩石器的少之又少,也许它的材质太过常见,太过普通,形象也太过粗粝了吧,难以入大多数藏家的法眼? 这确实是一个不太好理解的现象。即使抛开石器的历史研究价值,文化内涵,粗粝的石器,并不缺少美感,如先民们的《击壤歌》——日出而作,日入而息,凿井而饮,耕田而食,帝力与我何有哉。——苍劲浑朴,那是后世的再如何精心雕饰的诗词也无法取代的。石器的美感亦如是。 |